云淡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所有的河蚌都处理完了。无芷扒拉着取出来的半碗珍珠，心里琢磨着它们好不好吃。

“阿淡，珍珠就是河蚌的内丹吧?”思虑良久，无芷试探性的问。

正在清洗河蚌肉的云淡随口回道：“算是吧。”

“所以，它们是可以吃的吧。”无芷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抓起一把珍珠仰着头就往嘴里送。

云淡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明白了什么，猛的抬头惊呼道：“阿芷！”

无芷已经将一把珍珠都丢进了嘴里，正准备往下咽。

“你要敢把它们吞下去，我就敲碎你的牙！”白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无芷身后，语气森凉充满J告。

无芷差点被噎到，赶忙将珍珠吐回了碗里，求生欲很强的道：“公子，我一颗都没吞。”

白昱瞧了一眼无芷，又瞧了瞧碗里泛着水光的珍珠——那是无芷的口水。嫌弃的皱起了眉：“把它们洗干净，否则不许吃午饭。”

“哦。”一听洗不干净没饭吃，无芷就沮丧不已，赶紧到池塘边蹲下洗珍珠。

抱柴经过的疾风看到无芷吃瘪，心中暗爽不已，兴高采烈的做饭去了。

午饭后，白昱让云淡疾风看店，他则带着无芷出了门。

两人顶着烈日沿着街道走了一刻钟后，无芷热的有些烦躁。

“公子，我们去哪里?”无芷仰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刺目的阳光让她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白昱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心绪恍惚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万年前的一个夏日。

一席黑裙的美丽女子倚靠在河边的石头上，双脚泡在河水里调皮的踢着水花，脑袋微仰半眯着眼，得意洋洋的跟他讲着才打赢的一场架……想着想着，白昱的唇角浮起一抹宠溺的笑。

“公子?”见白昱好似魔怔了一样，无芷抓着他的双臂用力摇了摇。

被强行从美好的回忆里拉回，白昱有些生气，但当他看清面前的人是无芷后，生气改为了叹气，神色复杂的道：“走吧。”

“哦。”瞧出白昱有些不高兴，无芷不敢再多问，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白昱带着无芷进了一家珠宝玉器铺子。白昱拿出无芷洗干净的珍珠，跟掌柜讨价还价。两人正磨着价，又有人进了铺子。

“掌柜的，我来卖珍珠。”一身着绯白襦裙的妙龄女子，将用手绢包裹着的十几颗珍珠放在了柜台上。

看清来人，掌柜的笑眯了眼，热情的道：“哟，是珍珠姑娘啊。你稍等一下，我数一数。”

“好。”珍珠答应了一声，安静的等着。

无芷鼻尖动了动，闻到了浓郁的妖气。今天两人离的近了，妖气便越发清晰了。

白昱摇着折扇打量珍珠，像一个富家公子欣赏窈窕淑女。但珍珠却垂着头搅着手有些紧张，她闻到了大妖的气息。

“珍珠姑娘，给。”掌柜点好了数，直接取了银子递给了珍珠，看样子珍珠是老顾客了。

“多谢。”接过银子珍珠不敢再多留，冲白昱和无芷点了点头后赶紧出了铺子。

走出铺子后，那股属于大妖的气息压制消失，珍珠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铺子里的两位大妖，快步走了。

“公子，刚刚你也看到了。珍珠姑娘都是我的老顾客了，最多也只能按她的价格给你算。”掌柜继续跟白昱讨价还价。

白昱忽的收起折扇，干脆应道：“行，就按珍珠姑娘的价格算。”

“好好……”掌柜喜出望外，也不管白昱态度的转变，喜滋滋的收了珍珠取了银子给白昱。

一盏茶后，白昱拿着一袋银子满意的出了铺子，在经过一个瓜摊时，竟又看见了珍珠。

“两位买瓜吗?我这瓜可甜了，不甜不要钱。”卖瓜的摊贩趁机推销。

白昱眨了眨狐狸眸，手中折扇一指道：“那给我来两个不甜的。”

“啊?”卖瓜的摊贩惊呆了。

正在挑西瓜的珍珠动作僵了僵，有些不情愿的抬起了头跟白昱和无芷打招呼：“你们也来买瓜吗?”

他们本不认识，但因着特殊的身份，珍珠还是决定主动示好。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在妖的世界里，大妖猎食小妖的事情时有发生。而修为低下的珍珠碰见白昱无芷这样的大妖，除了示好没有别的选择。

“是啊，只是不知道这瓜要怎么挑才好?我这丫环也只会吃不会挑，唉……”白昱作出一幅头疼不已的模样。

无芷忍无可忍，道：“公子，我……”

“闭嘴，只会吃话还这么多。”白昱拿扇子敲了一下无芷的脑袋，不让她说话。

无芷气呼呼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有些不明白白昱为什么要故意接近这条锦鲤精?

珍珠识趣的接话道：“这样啊，那不如我帮公子挑吧?”

“好啊，那就有劳珍珠姑娘了。”白昱微笑着，像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很快，珍珠挑好了三个西瓜，一并付了银子。将两个西瓜递给白昱道：“两次相见也是有缘，这瓜就送公子了。”

闻言，白昱挑了挑眉，故作迟疑道：“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

无芷翻了个白眼，小声的道：“公子，你是戏精吗?”

白昱装作没听到，珍珠抱着两个西瓜笑吟吟的道：“公子客气了，只是两个西瓜而已，公子莫不是嫌弃?”

“怎么会，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他日若是有缘再见，我定当还珍珠姑娘的赠瓜之情。”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昱要是再不收那就有些过头了，于是他爽快的收下了，让无芷一手一个抱着。

至于白昱的话，珍珠并没有放在心上。

——

抱着瓜回到家后，珍珠将瓜放进了井里冰镇，冰凉后就切了端去给赵睿。

“睿郎，吃瓜了。”珍珠推开门，赵睿刚刚午睡醒来。看到绿皮红瓤水灵灵的西瓜，赵睿食欲大开，接过就吃了起来。

“甜吗?”一块西瓜很快吃完，珍珠又递给了一块给他。

赵睿伸手接过，边吃边道：“甜，珍珠，你也吃。”赵睿说着，拿了一块西瓜给珍珠。

珍珠欢喜的接过，轻轻咬了一口，觉得这西瓜当真是甜的很，一直甜到了她心底。

守着赵睿过着这种简单幸福的日子，就是珍珠最大的心愿，她很满足。

吃完西瓜，赵睿忽然拉起珍珠的手，有些支吾的道：“珍珠，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睿郎只管说。”对于赵睿，珍珠一向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那个，我有个朋友生了病，治了许久也不见好，所以我想……”赵睿看着珍珠目光游离，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珍珠呆了呆，半晌没吭声。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可我那个朋友曾经帮助过我，他是我的恩人，做人要知恩图报不是吗?”赵睿紧盯着珍珠，握紧了袖中的匕首。若是她不答应，那他就直接……

“好，既然是睿郎的恩人，那就是我的恩人。睿郎何时需要?”思虑良久，珍珠点头应了下来。剥皮割肉的痛楚，终究抵不过她爱赵睿的心。

听见珍珠答应，赵睿喜出望外，伸手将珍珠拥进怀里诱哄道：“我那个朋友疾病缠身许久，若是方便你现在就去吧。”

闻言，珍珠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咬牙道：“好，我这就去熬鱼汤。”

看见珍珠往厨房走去的背影，赵睿露出狠戾的笑容。

不疑有他的珍珠，进了厨房后现出鱼尾，用她平日里杀鱼的刀，对着自己的鱼尾狠狠的割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夏日午后燥热的天空。

离赵府不远浮屠殿里，正啃着西瓜的无芷皱了皱眉，问其他三人道：“你们听见了吗?”

“嗯，这是……”云淡和疾风对视一眼后看向白昱。

白昱优雅的咬了一口腥红色的瓜瓤，不急不缓的道：“这是因果快要成熟的声音，哎呀，今天的西瓜可真甜啊。”

无芷手里抱着半块西瓜，看着露出兴奋痴迷笑容的白昱，有些迷惑。

她跟着白昱五百年了，一直四处搜集因果。每次因果快要成熟时，白昱都会像现在这样高兴。可是她不懂，白昱究竟为什么要搜集因果?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因果，又究竟是什么?

想着想着，无芷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苦恼的皱起了眉。

“想什么呢，西瓜不好吃吗?”白昱用折扇敲了下无芷的脑袋，将她唤醒。

无芷眨了眨眼，看着手里的半块西瓜咽了咽口水，诚实道：“好吃，珍珠姑娘很会挑瓜。”

“那就别瞎想多吃点，毕竟能吃是福。”白昱看着低头吃瓜的无芷，清隽的脸上浮现出飘渺的笑容，狐狸眸仿佛透过无芷在看另一个人一样。

“公子，你在看谁?”云淡疑惑的问白昱，公子明明是看着阿芷的，可又不像是在看阿芷。

白昱回过神，狐狸眸闪了闪，面不改色的道：“看阿芷啊，我们阿芷可真好看。”说着，白昱还伸手抚了抚无芷瀑布似的长发。

眉眼如画气质清绝的吃瓜少女，像极了他记忆中的她。

“阿芷确实很好看。”云淡说着脸红的低下了头，又忍不住抬眼偷看无芷。

阿芷和公子，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