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沫晗刚刚才被他骂过，他余威犹在，见到他下意识地要避开他目光，唯独崔默涵浑身是胆，根本不怕他，手上不停，嘴里说道：“忙着呢。”

汪沫晗：“……”果然还得是院长千金。

可能是他气势有点儿骇人，刚才闹得不休的孩子家长一时间居然有点儿偃旗息鼓的意思，周翊然扫了病房里诸人一眼，说出的话却是对着汪沫晗和崔默涵的：“安排你们过来支援个急诊就闹出这么多问题，一天在搞什么名堂？”

那个孩子爸爸听到他这么说，觉得来了个能说话的，立刻上来将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末了，指着崔默涵说道：“这个小医生说是罐头吃的，那我们有的时候也吃一点过期的东西，怎么不见有事呢？明明就是她医术不过关，非要扯到罐头上面。”他瘪了瘪嘴，还不屑地看了崔默涵一眼。

周翊然听他说完，淡淡安抚道：“崔医生劝告你们不要给孩子吃过期罐头是出于好心和职业道德——”

“那怎么——”孩子爸爸还要说话，周翊然抬手打断道：“幼儿肠胃本就脆弱，你不能拿成年人的承受能力去套孩子。至于我们的年轻医生，我们下来会教育的。”他说完，转过身对汪沫晗和崔默涵说道，“你们这边忙完了吧？忙完了就跟我出来一趟，还有病例要你们写，动作搞快点儿。”

他说着转身走了出去，汪沫晗和崔默涵连忙手脚麻利的收好机器，跟上他的脚步，等走到走廊拐角处，周翊然才转过身来对她们两个说道：“搞什么？来个急诊就能跟病人家属吵架，将来你们怎么坐诊怎么跟病人沟通？还嫌现在医患矛盾不够突出吗？”

汪沫晗想不到自己也遭了他怼，原本就心气不顺，这下心里更堵得慌，小声说道：“这关我什么事？”

“是啊，不关她的事。”崔默涵顺势接口，冷哼了一声，“都是我跟人起冲突。”

“你还有理由了。”周翊然看了她一眼，“崔默涵，收收你的脾气吧。”

周翊然来劝她收收脾气？

崔默涵差点儿笑出声，周翊然看出她眼里的讥诮，懒得理她，“什么时候做事情都要长脑子，在自己科室丢人就算了，还丢到其他科室，会吵架显得你们特别能是吧？事情做完了赶紧回来，别到处丢人现眼。”

他无差别训完崔默涵和汪沫晗，转身离开。崔默涵在后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他这么大忙人，跑急诊来干什么？就为了骂我们？”

汪沫晗不想去追究周翊然来急诊干吗，她只知道这是她今天挨的第二顿骂，还都是因为崔默涵，还都是周翊然骂她。她咬牙，脸上肌肉不动，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也可能是我们八字不合吧。”

崔默涵没有意识到汪沫晗是在说她，她想了下，觉得汪沫晗说得非常有道理，“嗯，我跟他就是八字不合。”

汪沫晗愕然又无语看向她：“……”

她就没见过自我感觉这么好的人！

她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边说边往病房走去，“哎呀，我算是明白了，有些人是遇到就没好事。”

崔默涵后知后觉，“你在说我？”

汪沫晗转头看向她，不置可否。

崔默涵当即不干了，“你什么意思？怎么叫遇到我没好事？早上明明是你自己来晚了。”她好似要与汪沫晗分辩两句，可汪沫晗经此一役算是怕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觉得你脑子有问题。”说完便飞快地离开了，唯恐汪沫晗剩下崔默涵一个人，在原地把自己气成了个河豚。

急诊果然就跟方主任说的一样，随时吵吵嚷嚷像在打仗，汪沫晗来C大附院培训的第一天便在这种吵嚷中结束了。回到宿舍，她坐在自己床上抻了个懒腰，浑身上下的骨头咯吱咯吱响个不停，但越是这样她好像越有成就感，将脖子拧了两下，这才感觉放松了许多。

浴室的门被推开，陈沁心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见到她，寒暄道：“你回来了？”

汪沫晗有气无力地回答，“是呀，回来了，在急诊科跑了一天，觉得腿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偷会儿懒呗，反正都不是一个科室的，那么认真干嘛？”陈沁心擦着头发，在她床边坐下，“你们今天在急诊科被人刁难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别放在心上，以后被人骂的时候多着呢。”

“我没有。”汪沫晗在床上翻了个身，感觉身上的疲倦褪去不少，声音也不像之前那样懒洋洋的了，“就是运气不好和崔默涵分在了一组，她挨骂我跟着一起挨骂。”

偏偏那位大小姐还浑然不觉得自己有错，硬要跟她犟。

“你怎么会跟她一起挨骂？”陈沁心想岔了，“崔默涵不是基础很好吗？”

“基础好就不挨骂了？”汪沫晗没好气地将她们在急诊遇到的事情说了，最后还愤愤不平地说道，“她被病人家属刁难、被周老师骂就算了，还要带上我……真是运气不好。”

“哎呀，算啦。”陈沁心安慰她，“上班哪有顺心的，比这更奇葩的家属也不是没有。”

汪沫晗无语，毕竟除了算了，她也不能做什么。

崔默涵因为“院长千金”的身份，自然走到哪儿都是焦点，陈沁心的话题自然又转到她身上，“刚开始知道她到临床来规培，大家还以为是闹着玩儿的，没想到她真过来了。我听说她上学那会儿各项成绩都很好，还有句传言说她是临床50年才出一个的好苗子，临床和科研站都抢着要她，是她自己选择了到临床。”

汪沫晗想起崔默涵流利的操作，默默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自己的实操，不得不承认，虽然她们年纪差不多，自己还有几年工作经验，但在技术熟练上她的确是比不上崔默涵。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有些发酸，连带着语气也带上了几分酸意，“不是才到临床吗？怎么就成了临床50年才出一个的好苗子？”

“嗐，大家乱传的呗，看她成绩好又是院长千金，就这么追捧。”陈沁心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调笑道：“诶对了，你跟她叫一个名字，也是缘分啊。”

“算了吧。”汪沫晗见她用完了洗手间，站起身来说道：“这种同人不同命的孽缘，我才不要。”

“今天来的时候李长河师兄说还有一个人跟我们同寝室，”汪沫晗环视了一圈儿，“这行李也没多，又这么晚了，她怕是不会来了。唉——”她抻了个长长的懒腰，“我东西先放她床上一下，等明天再收拾吧，今天太累了。”

“我先去洗澡。”说着，她拿出自己的毛巾和洗漱用品，朝着洗手间走去。

另一边，崔默涵坐在医院手术室外空荡荡的长廊上，一边翻着手机，一边时不时地喝一小口手中的冰美式，已经夜深了，她忙了一天，除了双眼皮比白天窄了一点儿、眼角比白天垂了一点儿，看上去和白天那个光彩照人的大美女没有什么分别。

她已经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如果时间没有计算错的话，她要等的人马上就要出来了。果不其然，她才刚刚放下冰美式，手术室大门就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人中等个头、身材清瘦，几缕银丝垂在耳边，正是她老师唐美茹。见到她，崔默涵雀跃地迎上去，喜滋滋地喊到：“老师。”

唐美茹跟身边的助手嘱咐了两句，等他们走了才看向崔默涵，“你这么大晚上不去休息，在这儿干吗？”

崔默涵在她面前倒是规规矩矩的，不复白天的嚣张高傲，听她问自己，笑道：“这不是等你吗？”她拧开唐美茹的保温杯，放到她唇边，“刚刚接好的水，温度正合适。”

她如此狗腿，唐美茹含笑看了她一眼，将保温杯接过来喝了一口，崔默涵规规矩矩站直了身体，跟着她一前一后朝楼下走去。只听唐美茹头也不回地跟她说道，“白天的事情周翊然都跟我说了。”

听她提起周翊然和白天的事，崔默涵顿时意兴阑珊，“哦，他说我什么了？”

“人家没说你什么。”

“哦，”崔默涵懂了，“是他骂了你的学生，专门来跟你说一声。”

唐美茹转过头来，J告地看了她一眼，崔默涵顿时闭嘴。

见她不再犟嘴，唐美茹谈谈说道，“人家周翊然也没说错，参加工作了就不能再像上学那会儿想说什么说什么了，你上学的时候面对的是老师同学，彼此了解，说错了什么也不会计较，但你参加工作了，更多面对的是病人和家属，该说什么、怎么说，都要讲究方法。”

崔默涵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唐美茹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她肯定没听进去，她也不强求，转而说道：“找我干什么？”

“嘿嘿。”她终于问正事了。崔默涵干笑两声，苍蝇般搓搓手，“那个……我刚才听到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说，今天这台手术是腹腔镜肝叶切除术，位置还有点儿不好找，要到七八段去了。”她充满希冀地看向唐美茹，“这是一个多好的学习机会呀，老师你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能不能……叫上我？”

唐美茹没有作声，崔默涵连忙表态，“我很想上临床近距离观摩学习一下。你不要总带那些主治老师嘛，他们每天见的那么多，早已经见怪不怪了。适当时候，也要照顾一下你弟子我，”她低头看了一眼沾了点儿灰尘的白色小羊皮鞋，“我也很需要的。”

唐美茹看着她，女孩子姣好的面容略带疲惫，但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望。崔默涵被她这样看着，一时居然有些紧张。就在她不由自主放慢了呼吸时，唐美茹却叹了一口气，“不行。”

“呲——”在看不到的地方好像有气球被突然放气，发出泄气的声音。崔默涵眼睛一下暗淡了，“为什么？”

“是我成绩达不到你要求吗？”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更衣室，唐美茹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拎着保温杯走进更衣室，将身上的手术服换下来。崔默涵见她不搭理自己，靠在更衣室门口，语气不甘地说道：“可我各项成绩是我们这一届中最好的。”

“而且，”崔默涵不痛快地说道：“我都博士毕业了，实操论文一样不差，结果交换两年，耽搁了上临床不说，还要跟那些本科硕士一起规培，这就算了，你不能用培养本科硕士的进度来培养我吧？那我多读几年书是为什么？”

唐美茹一边换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不是你成绩的问题，更跟学历无关。再说了，你从课本里学到的东西跟真正上了临床遇到的还差得远呢，要是每个病人都按照教科书上那样生病，就没这么多疑难杂症了。”

崔默涵一听，立刻站直了身体，“那是什么？”

唐美茹低下头，想起前段时间她师兄、也就是崔默涵的父亲崔治中在院长办公室跟她说的话，“崔默涵过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一段时间。”

她看到她那位其他人口中儒雅随和、医者仁心的师兄，脸上极其少见地露出几分想骂人的神情，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犹豫片刻后，随即像是自嘲般地笑了下，“我这个女儿啊，性格脾气集合了我和她妈性格上最烈最傲的地方，这么多年了，我拿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将她拜托给你，让你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这摆明了是自己约束不了，想移祸江东叫唐美茹去管。她毫不留情地拆穿自己师兄那点儿小心思，“你女儿不听你的，就指望她听我的？”

崔院长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掩饰性地抬了一下眼镜框，“那不是因为你把她从小带到大嘛，她跟我们当父母的不亲，跟你最亲了。”

……

唐美茹收回思绪，压下眼中的笑意，抬头看向崔默涵，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我听本校的博后站和你交流的学校那边的博后站都想要你，怎么依旧选了临床？”

崔默涵没想到唐美茹居然问这个，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选临床难不成还必须得有个理由吗？也没说选择之前要宣誓啊。我是……觉得自己一直念书念太久了，想转到临床来看一看。”

“看一看，然后呢？”唐美茹问到。

然后？

崔默涵被她问得一滞。

然后……选了临床，不是当医生吗？她是本校的本硕博连读，如果不是因为出国交流两年，错过了规培期，她现在也应该是住院医了。虽说……虽说她不能立刻当上主治医生吧，但往后肯定是按照三年主治三年副高这么奔着去的，接下来就是正高、三级专家、二级专家、一级专家……所有的医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包括唐美茹和崔治中。

难不成，还有什么例外吗？

唐美茹见她脸上露出迷茫之色，不禁笑起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文章发得也很好，走科研或许更好，现在就决定干临床，真的想好了？”

崔默涵觉得今天晚上的唐老师跟平常那个接受她撒娇的唐老师大不相同，她本能地感到有一丝不寻常，但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心中的困惑，“……也没有现在决定啊，我到临床来看一看试一试，如果不行，到时候再进站、继续走科研也还来得及。”

这话倒是没说错，托她高考分的福，她博士毕业也才25岁，在临床上待一两年发现不合适，转回去进站是还来得及。

甚至还比好多一开始就在站里的医生都年轻。

唐美茹已经换好衣服了，闻言，她顺势坐到更衣室的椅子上，笑了一下，“你年轻，有足够的试错成本，是件好事。”

崔默涵：“你就直接说‘但是’吧。”

唐美茹忍俊不禁，“但是——以你现在这状态，想跟我进手术室，尤其是跟今天晚上这种大手术目前是不可能的。”

她一句话浇灭了自己所有的希望，崔默涵不禁急道：“为什么？”

唐美茹休息够了，从更衣室的座椅上站起来，提着包包往外走去，“因为临床和你读书不一样。”

她边走边说，“虽然你有实习经历，也时不时地参与进临床救治中，但在这里，你依然是个新人。你具备的那些什么缝合之类的高分实操和理论都只是最基础的，它既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救人性命，也不能让你在普外尤其是肝胆科脱颖而出。”

“一个临床医生，既要有高超的技术，又要有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判断，以及，”她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崔默涵，“足够的技巧。这些你都还不具备。”

“从科研到临床，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电梯口了，崔默涵被她说得有些气短，小声叨叨：“大树又不是一天长成的，专家也是从小医生成长起来的嘛，你不放手让我去做、让我去跟台，我怎么积累经验、怎么获得成长？”

唐美茹含笑说道：“怎么让你获得经验、怎么让你得到成长，这是我们老师要考虑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收好你的气焰，老老实实当好你的学生、完成规培。”

她若有所指地说道：“而不是总想着证明自己，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

“叮——”去停车场的电梯到了。

唐美茹走进电梯，朝崔默涵挥了挥手，“我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宿舍吧。”

说话间，她的脸消失在了电梯门后面。崔默涵看着她离开，有些不痛快地咬住了下唇。

是个人都说她气焰嚣张，她哪里气焰嚣张了？她本来就是这么个性格，怎么就气焰嚣张了？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比自己气焰更嚣张的人，总不能因为自己跟他们熟就总逮着她一个人说吧？他们怎么不去说气焰更嚣张的周翊然？

就是区别对待！

崔默涵没好气地在心中腹诽：唐美茹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她爸的授意，从小到大崔治中就没有一件事觉得她做好了的，即便她年纪轻轻就拿到博士学位，他依然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崔默涵对她爸这种时刻不忘打击她的行为嗤之以鼻，虽说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但到底心里不痛快，带着一肚子的火往宿舍走去。

东西是早就从家里收好放在车上的，她是本地人，缺什么随时可以回去拿，带的东西也不多。等她按照院办提醒，找到宿舍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横七竖八到处乱摆着的行李，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唐美茹拒绝她和崔治中打压她的事，崔默涵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宿舍乱成一团更是没有好脸色，踢了一脚横在路中间的行李箱，拿着自己的行李走了进去。

宿舍是三室一厅一卫格局，崔默涵站在客厅大概看了一眼，见其中两张床都有人铺好了床单和被子，唯独剩下那张床上乱七八糟的全是个人用品，多半是留给她的，不由得皱起眉头，“谁把东西放在我床上啊？”

她环视了一圈儿，没有在宿舍发现其他人，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刚才等唐美茹不觉得，现在回来了，才感到小腿一阵抽疼。崔默涵将行李箱一扔，喊道，“是谁的东西？再不出来拿我丢地上了！”

依旧没人回答她。

崔默涵耐心告罄，将床上的箱子往地上一扔，就要开始铺床。

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

她身后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你把我箱子扔地上干什么？”

崔默涵转头一看，就见换了睡衣、正用毛巾擦头发的汪沫晗不知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了，此刻就站在她身后。

见到她，崔默涵的脾气也止不住了，“我说是谁这么不讲规矩呢，尽把自己的东西往别人床上放。”

汪沫晗自知理亏，走过来拖过自己的箱子，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就要过来，也不知道这张床是你用的。”

她话锋一转，“但你也不该问都不问一句，直接把我的东西往地上扔。”

“我怎么没问？”崔默涵转头看向她，“我进来问了两遍都没人回答，现在这么晚了，你的箱子又占了我的床，我急着休息，把你的箱子往地上放又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我还得找个地方把你的箱子供起来？”

经过白天的相处，汪沫晗算是知道这位和她同名的崔大小姐说话是个什么风格，尽管早有准备，还是被她气得胸口一噎，声音也带了几分怒气，“好好放到旁边对你来讲就这么难吗？”

“这里就这么窄，你要求我放到旁边——”崔默涵走到床与墙壁的过道间，抬手指给她看，“来来来，你说旁边怎么放，你告诉我。”她凉凉补刀，“也对，要是旁边可以放，你怎么要放我床上呢？”

汪沫晗：“……”

她再也忍不住，打算和崔默涵好好分说一二，串寝室的陈沁心终于回来了，见她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连忙拦住了要发作的汪沫晗，“行了行了，好了，都是误会。”

她冲崔默涵笑道：“都这么晚了，大家赶紧洗漱睡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开了汪沫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