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虚无酒馆
虚无之地十里荒凉,常起大风,今日也刮起了大风。将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刮的高高扬起,若非用玄线拉扯着,恐早就刮的无踪了。
本来那艳红的颜色是老板最不喜欢的,但又看在是那是白拾送的,便也凑活着挂了上去。
白拾是这虚无之地的当家,跟老板素来交好。送这灯笼时提及,挂这灯笼在檐上,虚无之地便无人来找麻烦。
就依这份大礼桃客逢人便说那白拾对老板有点意思。
桃客啊,是这醉生梦死的店小二。瘦小的身板穿梭在不大宽敞的酒馆里,那股子机灵劲,老妪都称为毛头。
这酒馆的老板是一位妙龄的女子,名为镜芜,人称一声镜老板。
年纪轻轻便在虚无开了一家酒馆,只凭只身一人,身后免不了一些闲话。但是镜芜并不在意,自个乐得自在。
镜芜并非虚无之人,若有人问起,她便道,我自北海而归,披着北国的霜雪,只为酿一盅酒水,换一个故事。
桃客费力的关上门窗,被风沙糊了一脸,龇牙咧嘴的甩着脑袋,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镜芜从后堂刚出来,桃客便苦着脸上前:“今日风沙那么大,想必不会有客人来了,不如我们闭了馆,这天气最适合睡觉。”
镜芜斜着眼睛看她:“你莫不是要挨打,扬雨适合睡觉,艳阳也适合睡觉,风沙现在也适合睡觉了,你倒说什么天气不适合睡觉。”
桃客顺顺头发:“睡觉乃生命之根本······哎呦!”
没等她说完镜芜便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歪理。”
桃客扁扁嘴:“你这么凶可不妥,那白拾大人迟早被骚娘引走。”
“骚娘?”对于桃客口中的一些新鲜词镜芜不是很理解。
“就是那些搔首弄姿,自以为美若天仙的娘子们,看到白拾大人,岂不如饿狼扑食。”
镜芜哭笑不得:“你这脑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桃客一本正经:“老板,我这可是在为你着想,看在我煞费苦心的份上让我去睡觉吧。”
镜芜径自走到柜台之后,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挑眉微笑,一副慈母善使的模样,:“不准。”
桃客本来兴奋的脸瞬间垮毁,她就知道她这个笑面菩萨的老板没这么好说话。
‘轰隆!’
一声巨响吓得桃客缩了缩脖子,两人一同看去。原是楼梯处的屋顶被掀了个口子。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桃客想要脚底抹油,她不仅是酒馆的小二,更是酒馆的杂物处理,算账伙计,伙房厨师,以及苦力劳动。
而她的老板整日就只做一件事,酿酒。为此她时常心感不平。
果不其然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镜芜又是一脸慈爱的笑,她就知道这一劫她逃不过了。
“我说老板,好歹我们是个正经酒馆,怎的也该修个像样点的门面吧。”
镜芜只是抿了口茶:“你不就是最好的门面。”
本来还有少许怨气的桃客心甘情愿的往后堂去了,她啊,最听不得人家说好话,稍微说那么一点,她都要飘到九霄云外了。
桃客勤勤恳恳,在这醉生梦死虽说干着没有工钱的活计,对,没有听错。没有工钱!
本醉生梦死就不贩卖酒水茶点,连个收入都没有,做着赔本的买卖,偏偏她那个傻老板竟然乐此不疲,或许这就是有钱吧。
自她有记忆开始她便在醉生梦死当小二了,若说亲人的话,那便只有镜芜。
她在这里见过各式的人,听闻各样的事,也算品位了人生百态。
白拾说,她这样的人死后冥界也不敢收,因为魂太重!
再说镜芜,一日除了酿酒便是喝茶。怪得很,她酿的一手好酒却从来不喝酒。
桃客问过她,她只说,酒喝了是要醉的。
桃客并不懂,既知要醉便少饮一些就罢,可镜芜却只是摇头。
镜芜的头发很长,若不打理挽起能直直垂至脚踝,她喜欢在发尾绑一根红绸带,束住三千烦恼丝。
她的眼睛很深邃,像一眼望不尽的深潭,不敢轻易与她对视。
她喜欢穿竹青色的衣衫,简单大方。这种颜色像是为她而生的一般,她总能穿出出神的韵味。
镜芜到底张的好不好看呢?
这是桃客一直研究的问题,在这酒馆中她见过惊艳异常的女子,也见过绝色倾城的美姬,但她们都不及镜芜。
分明镜芜是没有她们好看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对比之下总觉得镜芜更胜一筹。
为此桃客总觉得是白拾顺道也给她灌了什么同款迷魂汤,所以她才看不清现实的。
平日没客人的时候只有她们二人,外加一只兔子。
兔子是镜芜养的宠物,叫做榛子。
桃客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一只兔子要叫这个鬼名字,跟了她那个随性的老板,也算是它的兔生上辈子造了孽了吧。
一日来不了几个客人,有时很久都不会有人来。镜芜从不担心没有客人,她说有缘人自会前来。
这样的老话桃客是不喜欢的,虽说缘分这个事情很奇妙,但是真的很随机啊。要是老天爷不赏饭吃,这辈子怕是也盼不到个缘分。
‘嘭’
一声巨响,镜芜心疼的看了看她的门板子,光听声音就知道推门的人一定用了很大的力道。
吓得屋顶上的桃客差点被摔下来,这位客人有点暴力。
门板子大大敞开,卷起一阵风沙,雾白色的沙尘中站着一个人,看来今天的第一个客人,他来了!